我在十二月的平安京(二十三)
阴阳师同人,cp黑童子xsp真红皮肤白童子
白童子青年大妖设定,是已经成长为强大妖怪的式神,性格与幼时的天真烂漫有区别,对找回黑童子有异乎寻常的执着,现在陷入了某种误区(?)
黑童子目前寄宿在“我”的意识空间里
第一视角是未知式神“香香"(非现役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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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
摆脱了肉体的步伐相对比而言更加轻盈,也更加不真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尾随者苍白的火焰飘向远方,焰火搅散了四周的黑暗,让那些早已失却的,令我无比熟悉的景物又一次重现在了我的眼前,逐渐涂抹上色彩,化为可以触摸的实体。
繁盛的叶冠,笔直粗壮的枝干,露出地面的遒劲树根,以及被富有生命力的嫩芽顶得破碎的石块,肥沃的泥土,簇拥在树根下寻求树荫庇佑的寄生藤蔓……花鸟虫鸣,远方的河流有河水流动的潺潺声响,汇入山对面的海洋,鱼跃溅起的水花拍打在礁石上,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都浸染着树叶的清新和海水的咸香。
山林,海洋,人类的村庄,吵闹的儿童,上山砍柴嬉笑追逐的青年少女……一切的一切,都将我带回到了那个我曾一度魂牵梦萦的地方。
我看到了我的故乡。
而深山,则勾起了我对过去的思绪。
我看到了,回想起了——
看到了那曾经被我放弃过,极力掩藏过,想要永远不被未来的我知晓的一段记忆。
那那一段,早就被我放弃了的过去……
树的天敌或许并不是偶尔上来吸吮甘甜树汁的昆虫,甚至对于我们一族来说就连会损坏根部的虫类都奈何不得我们——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昆虫会喜欢啃食我们的叶子,除非它找死。
至于天克所有陆生树木,连我们都无法幸免的的东西,这世界上只有少数几种。
其中之一,就是“火”。
大火会吞噬脆弱的生命,在易燃品牺牲殆尽之前往往会变本加厉地愈演愈烈。人类在一间着火的房屋面前尚且只能呼告奔逃,无济于事,更枉论无法轻易移动根茎的树木。
所以当火舌蔓延到山上,深入内部时,最先遭殃的物种,我们首当其冲。
打个比方,以水为例:当你在家里一不小心将茶水碰翻了,水撒到茶几上,家庭里的妇女就会用干燥的布条放在上面吸干净水分,因为干燥布条的吸水性比茶几要好许多,水会优先被布吸收掉。
与此同理,火和易燃物也是一样的。
虽然说山里的活着的树木很多,品种也十分繁杂,有一定的耐火性,也许会在一定时间阻挡火势的蔓延,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来之前就可能会被富含汁液的树叶和湿润的泥土压灭。
然而在深山中的所有树木里,很不巧,我们一族是最易燃的。
天生的,可以称之为种族劣势。
就在那一场人为的,百年不遇的大火中,我几乎失去了一切。
我的视角附着在火海中的一株幼苗上,惶惶然不知所措。当火舌舔舐上我的树根,钻心的疼痛使我整株树苗都在颤抖,新年刚发出来的叶子由翠绿被烤得焦黄。
烫,烫得我想要尖叫,即将燃烧的痛苦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裂开来。尚未形成坚硬护甲的树皮被烟气熏得发黑,身体里的水分像是要被蒸发干净,我几乎可以看见淡绿色的烟气正在从我的树干上飘散开来,附近一大片区域都弥漫着奇异的香味。
我,应该会被烧死吧……
我的每一片树叶都看着耀眼的火海,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火焰张牙舞爪,目力所及已经没有一处未被点亮的庇护之所。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火烧山?!为什么?仅仅只是这一小片净土都不能给我们留下,都要被开垦出来只为满足你们的口腹之欲吗?!
那么一大片山,那么多未生灵智的树木,要烧尽管去那里烧啊,非要烧到我们这里吗?!
我,我想要活着……我还幼小,还不到可以结出下一代果实的时候,如果这一次连我被烧成了焦炭,那么我们这一族,终究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孩子,块跑吧……”
我从烟熏火燎的浑噩状态被呼唤醒,那棵自我出生起就一直伫立在我右侧的高大柳杉移动着它的树枝,细小却密集的叶子扑灭了我叶尖的火焰。它折断自己的树枝,大片大片覆盖着葱翠针叶的枝干从高空落下,压在嚣张的火舌上,暂且阻断了向我逼近的火海。
“跑吧,孩子,”那棵高大的柳杉移动自己的树根,帮我把覆盖在我根茎上的泥土扫去:“变成精灵——变成妖怪也好,快走吧。”
“你的亲代是了不起的妖怪,他将你托付给我们,我们一直看着你长大,”
“我们没用,修炼不到家,化不出可以行走的形态,不能带着你逃走了。”
“你是那一种族的孩子,天生旧应该强大——变成妖怪吧,孩子,迈开腿,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周围的树木纷纷传递出这样的讯息,越来越多的树折断自己的枝干阻隔火海,将我保护在一个用树枝围起来的安全的小圈里面。这些仅仅只是具有神智,尚未开始修炼的树精第一次聚在一起不是为了斗嘴,而是竭力保护这我这么一株外来的幼苗。
它们,都是从我发芽伊始就存在于这里的老前辈,于我而言都是叔伯一样的存在——老树不愿意离开生养它们的故土,也不能离开。它们寄望于我的逃离与新生。
“我,我……”
耳畔是倒地的树枝被火烧焦而传出的爆裂声,离我最远的那棵喜欢把果子放在自己树根地下培养的歪脖子树已经一片漆黑,被烧焦炭化了,我哭着喊它那个拗口的名字,它却一点回音都没有了。
“走吧,”柳杉又折下自己的一段树枝丢在地上,渗着植物枝叶的断口分泌出晶莹的水分,螳臂当车似的抵挡着火势:
“不要浪费了我们给你争取的机会。”
“……”
后来,后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拔出稚嫩的树根,操纵着那几条根须连滚带爬地向山下滚去。强烈的悲痛和恐惧催生了怨念,在看到曾经高傲笔挺的柳杉被大火拦腰烧断,点缀着火星的树枝在半空划出耀眼的一条红线后彻底埋没在燎天的火海中时,悲愤上升到了极致。
萦绕在我身上的淡绿的烟气被风吹向远方,和呛鼻的火灰混杂在一起。
大火烧了整整两天,突兀的大风刮来的雨水总算浇熄了火的势头。在凝望着再也回不去的焦土的那个晚上,我怀着怨念化成了妖怪。
日复一日,裹在黑气和绿色烟气里的畸形怪物拖沓着不知疲惫的脚步,在没有被大火焚毁的另一侧山中游荡,记忆错乱,只有在遥望远山中正在清除枯枝败叶开垦耕地的人类身影时,心中才会升起无端的恨意。
好饿。
吃掉,吃掉他们,吃掉他们就不饿了……
饥饿感淹没了我的神智,让我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吃的怪物。我吞吃石头,动物的死尸,大口大口吞咽冰凉的河水——所有被我吃下去的东西,都会从我没有实体的烟雾身躯中掉出来。
我更饿了。
“黑童子,你看,是不是有狐狸一样的动物钻过去了?”
“……”
那天我游荡到了一片枫叶林中,试图啃食那有着漂亮的红色叶片的植物的枝叶裹腹。那些纤细的植物向我传递来了怜惜的情绪。一片叶子飘落下来,抚摸着我黑雾一样的身躯,又悄然落下,任由我扯下一条枯死的树枝蹲在灌木丛里狼吞虎咽地吞食。
可怜的孩子……
树枝穿过我的身体,掉落在地上。我的胃里依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枫叶林里的树木怜惜地摇摆着枝叶,却无能为力。
啊啊,干脆饿死我吧,饿死了,就能看到大家了。
我曾有过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但不过半天就迫于本能开始到处找东西吃——即便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吃饱的。
我不习惯这种咀嚼的进食方式,不知道应该吃什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本能。
不远处传来人类小孩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缩着头往灌木丛深处一钻,带起的风闹出了一些响动。
两双小脚走近了,我藏在灌木丛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不要再靠近了,再靠近,再靠近三步,我就出去吃掉他们!
“是狐狸吗?还是兔子什么的……黑童子你看清楚了吗?”
“……兔子。”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就在我即将扑出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摊开手掌里的一小块方形的东西。
我缩了回去,不动。
“小兔子你要吃吗?我妈妈做的花生糖,很好吃的哟。”
一张孩子的笑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孩子弯下腰,试图往灌木丛的阴影里看。另一个孩子也跟着俯下身,金色的眸子像是太阳一般灿烂的颜色。
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自化成妖怪以来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的我傻了,趴在阴影里不敢出来。那方块形状的,有着食物香气的小东西居然有着异样的诱惑力,馋得我想要流口水。
“兔子,都怕生的。”
我隐约听到有着金色眸子的男孩这样说了一句,他拿过黑发男孩手里的小方块,掂量了一下,顺着灌木的空隙准确地将那个小东西丢到了我的面前。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按住了那个小方块。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
“走吧,它会吃的,我们下山。”
“啊……我还想看它出来呢。诶对了,黑童子我们今天还回神社吗?”
“唔,可以,晚上可以……到你的房间,睡觉吗?”
“可以呀!哈哈,我妈妈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让我带着,到时候可以分你一半哦……”
……
孩子的声音进行渐远,我小心地探出头来,看着一黑一白的两个挨在一起的小小的背影,把散发着香味的小方块推到眼前。
奶白色的,混杂着金黄的椭圆形种子和小小的黑色颗粒。在小方块的正上方悬浮着金灿灿的一缕光芒,香味正是从那缕光上散发出来的。
我实在是太饿了,于是想都没想,将那缕光吸进了肚子里,奇迹般地有了一些饱腹感。
我把小方块整个吞进了肚子,结果毫不意外地又掉了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光就是所谓的“供奉”——山里精怪变成的野神也好,真正的神灵也好,都是靠人类祭拜所收集的“供奉”得以长久留在这个世界上。那两个孩子似乎是从神社里出来的,他们的自愿给予使花生糖带上了一缕“供奉”的愿力,而这种愿力正是我的食物。
从那以后,我经常看到那两个孩子跟着穿着奇异的神职人员上山来,到山顶上的一处供奉“风神”的庙宇进献贡品。我会偷偷地隐匿身形跟着他们,那个黑发的孩子“白童子”的腰包里喜欢藏着一些可口的小零食,也不吝啬于给予一只不见身形的“小兔子”一点口粮。而那个看起来严肃一些的白发金眼的孩子“黑童子”也没有阻拦过,甚至有一次板着脸把一块不知道他怎么带过来的萝卜丢到了我藏身的草丛里。
可以说,那段时间我几乎是靠着这两个孩子的“供奉”在苟活着。
像是风神庙宇里面那种满堂都是金灿灿的供奉愿力,我是不敢想的。那位风神不常现身,愿力都堆的漫出来了——我曾经偷偷过去想要偷一点供奉来吃,但是让一个踩在灯笼上的矮个子揍得鬼哭狼嚎地溜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应激反应使我逐渐忘却了化妖时期的痛苦记忆。我游荡在山里,悄悄护送这那两个孩子上下山,然后得到一份食物勉强裹腹,这样的生活已成常态。
直到那一个夏天之前。
大雨下了好几天,洪水翻腾,冲毁了许多沿海的村落。那时候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那两个孩子上山来了,饿得头昏眼花。凶性被太久地压制并不是一件好事,饥饿的痛苦使我暴躁不安。我杀死许多从别的地方跑来作乱的妖怪,吃掉他们的魂魄,发现吃掉灵魂也可以暂且缓解我的空腹,于是一段时间内我乐此不疲地捕捉着带有恶意前来的妖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灵魂被浸染得变了颜色。
我几乎就变成一个恶妖了。
就差一点点。
大雨和洪水被不知道哪一位神灵抑制住了,从别的地方跑来山里的祸患却还在作乱。我遇上了对手,是一个吞吃灵魂成性的海妖。我和它掐了几架,谁都没讨到好,索性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盘踞了一个山头。
山下村里的人要举行祭祀,那时候必然会有作为贡品的人或者牲畜被送上山来。我和那只海妖都在等着这一顿来之不易的午餐。
反正山顶那个神明最近好像不知在哪里受了重创,正在养伤,应该管不了那么多事。
结果出乎意料的,被送上山来作为祭品的,竟然是那个经常给我送来供奉的黑发孩子!
“滚!那是我的食物!”
我从一座山头赶到另一座山头花了不少时间,单但好歹是赶上了。我散发出我族特有的震慑性香气,那只海妖大吼着想把我赶走。
那孩子没事,不知吃了什么药物,躺在祭坛上昏迷着。我赶到的时候,那只海妖正在和另一个孩子黑童子对峙。
“那就吃掉我的灵魂!”
我听见黑童子毫不畏惧的声音,他挡在白童子的身前,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守卫着昏迷的友人。
我着急了,扑上去和海妖撕打在一起。我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我想让黑童子带着白童子赶快走,但他似乎以为我也是想要来分食灵魂的妖怪,小小的孩子明明身体都在颤抖,却义无反顾地挡在白童子的面前不肯离去。
走啊,快走啊,不走就吃了你!
我回头瞪了一眼黑童子,他怔了一下,但并没有离去,而是把手中的木棍握得更紧了一些。
我和那只海妖真是打红了眼了。问题是它咬住了我的身体,扯走了很大一块黑色的雾气,我又着急,又怕得不行,只想快点逃走。就在我退后的一刹那,海妖趁我防备不住咬住了黑童子的身躯,我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看到有鲜血从高空抛洒下来,穿着黑衣的身体被丢到地上,发出了肉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响声。
被咬断了的一半透明的灵体被从那具小小的身躯里拽了出来,我看到那孩子的半截灵体奋力挣扎着,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腔,口腔里分泌出口水。
好饿。
我对于这样会对灵魂产生食欲的我感到恐慌,迟滞在原地,惊恐地看着那只海妖将那一半灵体吞吃入腹。
喂,
你是来救白童子的吧,
我认得你的眼睛。
我看到本来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的黑童子,他握着沾血的拳头,身体上还有巨大的被撕咬过的齿痕——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书上看过,吃掉自愿被奉上灵魂的妖怪会很厉害,只有阴阳师才能封印。
你吃掉我的灵魂吧,拜托你,保护他!
救救白童子……
嘭!
巨大的爆炸声在我脑海里炸响,视线一阵模糊,一切都停留在那双金黄色眸子失去光泽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散去,化成强烈的白光。
“……”
我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呼吸急促,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眼前一阵阵地晕眩,过了好久才能看清楚纹刻着彼岸花图案的天花板。
“醒了?”
“……”
彼岸花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反复复地盘旋,在幻境里被回溯的那部分记忆记忆塞得我脑子像炸裂一样疼痛。
后面的事情我还没有看完,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我好好地站在了这里,我当时打败了那只海妖,并且活下来了,有足够的妖力变化出了人形妖怪的样子。
“我……我……”
我抬起手,捂住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纵横的泪水。
我吃掉了黑童子的灵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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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我没话说了,我完球了,我凉了,我躺了。(受到惊吓)
迫害第一步完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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